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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31日 星期一

《風火闖九洲》正義也許會遲到,但一定會到。(九)



  非常氣悶,卻又不敢發作。臉上古怪地變幻各種表情,鄭屠最後憋出這樣的怪模怪樣的話來:「卻不是特地消遣我?」金聖嘆批曰:「又嚇又惱,翻出笑來。」;恭喜你!答對了。

  魯達說:「洒家特地來消遣你!」接著抓起兩包肉餡劈面就向鄭屠臉上砸過去。

  卻似下了一陣的肉雨。

                     --《水滸傳》第三回。

  「肉雨」這個詞用得非常的好,很形象,而且說明鄭屠剛剛工作確實作得很好,就像雨點一樣細。魯達這時也的確欺人太甚,把人家一個早上辛勤賣力的勞動成果,全部砸在人家頭上、臉上頭髮上,全都是肉餡。

  套句「黑旋風」李逵說的:「活佛也忍不住。」


  鄭屠一下子就從肉案上抽出一把剃骨尖刀。鄭屠要拚命了,我今天早晨已經忍氣吞聲到這樣了,我已經整個早上都在裝孫子,我辛苦的建立的威風都在今天早上掃地了。我就什麼都不要了,只想不惹你,我就想今天平安渡過去,但還是躲不過,看來今天也就這樣了。

  魯達看到鄭屠抽出刀來,轉身就跑到大街去。一場你死我活的拚鬥肯定在所難免,因為魯達今天是有備而來。前面那麼多行為,魯達目的就是要鬥出你鄭屠的火來,就是要讓你忍不住來跟我打,要不然沒藉口。好漢打人總是要有人先動手,要有藉口。

  順道一提,為什麼魯達看到鄭屠抽出刀要跑到大街上去呢?後來武松醉打蔣門神,也是跑到大街上,因為這樣才好看,要眾人笑一笑。魯達到街上也是這個意思。水滸好漢,不光打人,還要充分利用這被打的材料來娛樂人民。這那像打人呀?他們根本是在表演藝術,鄭屠、蔣忠之流,是他們表演藝術的材料。

  當然鄭屠也追到大街上,拿著尖刀要刺殺魯達。當然鄭屠絕對不是魯達的對手,魯達可是有武功的軍官,而且還是本事相當高超。只一腳就把鄭屠踢倒在大街上,這時我們讀者會想肯定魯達一定是拳腳要一起招呼,好好教訓鄭屠。

  但魯達並沒有馬上湊人,而是腳踩住鄭屠胸鋪,拳頭提起來,也還沒動手。為什麼沒動手?因為魯達在開打之前,還要教訓鄭屠。假如我打不死你,那你以後學乖點、萬一打死你,那你到閻王面前也能當個明白鬼。教訓什麼呢?



  洒家始投老種經略相公,做倒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枉叫做鎮關西!你是個賣肉的操刀屠戶,狗一般的人,也叫作鎮關西!

                        --《水滸傳》第三回。

  說自己的光輝歷史和體面的身份,並不是要炫耀自己,而是要讓鄭屠自行慚愧。當然我們知道魯達不識字,按照宋王朝的規定是不可能做到廉訪使。因此魯達應該是說老種經略相公做到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敢自稱鎮關西,你鄭屠算老幾?居然自稱鎮關西。

  魯達罵得很難聽,說鄭屠是個狗一樣的人。我們要知道魯達鄙視不是屠夫這個職業,這個並不下賤,梁山好漢中曹正、石秀也都是屠夫職業,大家一樣天罡地煞稱兄道弟,一起喝酒吃肉。魯達罵的是鄭屠的人格,像狗一樣下賤的人。



  接著猛然說出:「你如何強騙金翠蓮!」

                        --《水滸傳》第三回。
  
  
  這才是最關鍵的一句。為什麼?
  因為你驕橫、輕狂、自大,這都不是死罪。
  但強騙金翠蓮,那就是死罪。

  強騙是什麼?
  強就是以勢強逼,以你在本地的勢力來強迫金翠蓮就範。
  騙就是以你奸詐,來欺騙金公父女。

  對魯達而言:

  你欺負弱小女子,你就是惡人。
  你是惡人,你就觸犯我魯提轄。
  你惹了我,那你就該打了。


  他人之蒙受不公正待遇,在俠客而言,每每感同身受。

                         --《俠的人格與世界》。

  這個中國古代俠客的特徵,把別人的不幸當成自己的不幸、把別人的恨當作自己的恨、把社會的不公當成自己的不公、把別人的仇當成自己的仇。

  魯達在這裡充份的表現了俠客的這個特徵。

  因此鄭屠欺負的金翠蓮,但魯達感覺到鄭屠欺負的是他魯達。因此魯達前一晚氣憤的睡了,連飯也吃不下去。現在,這個世上最恨鄭屠的人,可能不是金公,也不是金翠蓮,而是他魯達。

  報應可能會遲到,但一定會趕到;魯達的拳頭就是正義,正義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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