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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1日 星期一

《亂自上作》仇人是我的上司。(六 )


  
  這天,宋王朝國家元首趙佶先生公佈國防部長(太尉)名單時。肯定的,高俅先生樂翻了,百姓罵翻了。就這樣一個潑皮無賴、就這樣一個踢足球的人,要保護宋王朝國家。


  這什麼命令阿?這什麼世道阿?開什麼大玩笑!放眼望去,一直到二十一世紀,也還沒聽說過一個只會踢足球的運動健兒能當上國防部長的。要是有人跟你說阿根廷總統任命梅西或是日本請鈴木一郎擔任國防部長,這會有多荒唐?但咱們的趙佶先生可不這樣想,認為高部長能保護國家和自己的安全;萬一不幸敵人打進來時,高部長肯定可以用「抽球射門」或是「老虎射門」保護他這條龍命的。

  高俅既然當上國防部長,按照咱們中華民族優良的傳統,自然底下的大大小小官員都要來拜碼頭才行。名義上是要彼此認識,以後才好辦事。實際上是要大家送禮送紅包,並且來一段高部長的個人官威秀。這是一定要的啦!別說高俅要秀一段。就連咱們身旁的小主管新上任時,面對只有一個夥伴時,也要擺一下嘴臉,秀一下才行的。這才是中華民族的好血統。

  所以,高部長當然不能落人後。

  選揀吉日良辰,去殿帥府裏到任。所有一應合屬公吏衙將,都軍禁軍,馬步人等,盡來參拜。

                        --《水滸傳》第二回。

  凡是隸屬國防部單位的公務人員、約聘人員及領二十二K的社會新鮮人,都準備好送給高部長的紅包禮物,並且準時參加「高俅官威秀」大會。其中當然包含了「豹子頭」林冲及「青面獸」楊志。

  咦?怎麼會有這兩位先生?《水滸傳》沒寫阿!沒寫不代表沒參加。試想:林冲先生是國防部私人約聘人員(禁軍教頭)、楊志則是中級軍官(殿帥府制使)。沒理由也沒道理不送紅包不參加的。

  順便一提,楊志先生是正式國家公務人員,領有十八趴利息的;而聽起來很威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冲先生,只是個約聘人員,算不上公務人員,不但沒有十八趴利息好處,而且是一年一聘。如果老闆不滿意,年底就只能拍拍屁股走路。因此竹軒推估,林冲先生送給部長的紅包肯定不小包。林冲先生這個人,是不會拿自己前程開玩笑的。

  但獨獨的,就只有一人沒有參加這次高俅部長的官威秀。誰呢?

  只欠一名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

                       --《水滸傳》第二回。


整個宴會只缺席一名約聘人員,算不上什麼大事。就算真的有什麼軍機大事,一個約聘人員有資格投票和表示意見嗎?搞不好連出席的資格也沒有。對了!有朋友會問王進和林冲有可能同時間都擔任八十萬禁軍教頭嗎?別被八十萬禁軍給矇住。教頭只是國防部長私人約聘的教師。愛聘幾個都不是問題。外加教頭還得分門別類的,例如耍槍和射弓的就不一樣,教導水戰和馬戰也不一樣。

  問題是:高俅對這件事特別認真。高俅可不管王進有沒有生病,大姨媽有沒有來之類的。因此我們看到高俅得志後的嘴臉了。

  快與我拿來!

                    一一《水滸傳》第二回。

  注意「拿來」這兩字,嘴臉實在是醜陋、可惡之極。高俅不是叫他過來,而是像狗一樣的,叫人把王進這條狗拿來。高俅直接不把王進當人來看。這種醜陋的人性,不是只有高俅一人身上才有。事實上,我們處在的社會裡,確實有很多人一但稍微得志嶄露頭角後,就不把人當人看了。王進先生為什麼沒有參加這次慶宴呢?

  半月之前,已有病狀在官,患病未痊。

                    一一《水滸傳》第二回。

  原因很簡單,就病生了半個月,至今還沒好。王進先生也沒有老婆,只有一位年事已經的母親。在家肯定還要拖著病身照顧母親,自然病就好的慢。但現在高俅已經擺出這種用語口氣了,王進也只好無奈拖著病軀前去。

  清王朝評論家金聖嘆先生非常佩服作者施耐庵先生對於這裡的著筆。前文說過,王進是整部《水滸》的關鍵人物,有穿針引線之能,是借由王進來引進梁山好漢的。對於一個這樣重的人物,名字登場,人卻未現身,而是隔了一陣子才看到王進本人。所以金聖嘆先生曰:「開書處一籌人物,卻似神龍無首,寫得妙絕。」

「天暗星」青面獸楊志

  王進先生一到國防部部長辦公室,連忙四拜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如此恭敬有禮的王進,高俅會這麼想?會體諒他嗎?照理來說,應該是馬上看看王進是不是病得很嚴重,畢竟威風也耍過了,人也像狗一樣被你高俅拿來。理應氣應該消了,丟給糖果吃吃應該不過份;但高俅的反應,卻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甚至連王進先生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反應。

  高俅不是慰問也不是罵,而是劈頭問了一句:「你老爸是王昇嗎?」王進心裡鐵定是納悶的:「這位部長怎麼認識我爸?」不只他本人納悶,肯定的大家都會冒出問號。這關他爸什麼事?先別說王昇已經成仙一段日子,就這次宴會王進沒出席,也不關王昇的事阿。但咱們的高部長就是這樣問。

  既然部長這樣問,王進先生又是個孝子。當然回答:「是先父。」說不定王進內心還有個小小的期待。部長認識俺老爹,搞不好兩人還是好朋友哩。這一來俺王進說不定出人頭地的日子來臨,怎隨隨便便也可以進去正式公務員之類,而不是和老爹一樣都是一年一聘的約聘人員。但希望馬上就破裂的一乾二淨,不只帶來失望,甚至送一份絕望。

  高俅當場喝道:「王昇這種只會耍耍賣藥花棒的人,他兒子武藝還會到哪去!一定是前任國防部長沒頭腦,才讓你當教頭。」完了!別說升官,能不能領薪水到年底都有問題,明年也不可能續約的。這更不打緊,打緊的是直接劈頭開罵老爸。這種難堪,我們可以想像王進當時肯定是特別特別難受的。


「天雄星」豹子頭林冲
  
  接著高俅大顯官威,叫道:「你仗誰的勢?敢小看我。我的就任典禮居然敢不來,託病在家裡逍遙快樂。」王進連連喊不敢,但有用嗎?高俅已經威到鼻子發煙冒氣。

  王進曰:「小人不敢。部長您叫我,我馬上就趕來。」
  高俅曰:「狡辯!不是說生病嗎?那你怎麼現在就能來見我?」

  這種硬要人家來,來了再補一槍生病怎能來。一般情況之下,置之不理也就是。問題在國防部長官威的加持下,王進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極是難堪。高俅正式高潮,直接把王進當成犯人,喚人打王進。

  賊配軍!加力與我打這廝。

                      一一《水滸傳》第二回。

  好在王進先生平常人緣不錯,外加真的是患病在身。高俅畢竟才剛到任,總不能馬上一意孤行的打,受了國防部下屬同事的勸,也就饒了王進這一回。王進急忙退出高俅辦公室,也看清楚這位國防部長的臉孔。

  走出國防部大門,嘆口氣說道:「我以為國防部長是誰?原來是那個潑皮高二。曾經在京裡胡鬧,被先父一棒打得他住了三四個月病房;如今他發跡當國防部長,我反而變成他的屬下,這該怎麼辦呢?」那王進到底該怎麼辦呢?下篇文章再述。

  上篇文章:《亂自上作》為何是王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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